壮族三声部民歌:温氏家族跨越山海的文化传承

本文围绕壮族三声部民歌展开,通过讲述温桂元、温建业父子传承该民歌的故事,展现了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魅力与传承意义,体现了广西民歌文化的源远流长和代代相传。

3月28日,《新华每日电讯》“新华走笔”专栏刊登了记者陆波岸撰写的文章《歌传千年越山海》。

每当“三月三”的歌声响起,多年前一幅画面便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一个被暖阳温柔笼罩的农家小院,虽处于冬日,却温暖得如同春天。一位年过七旬的壮族老人,正和儿子并肩而坐,他饱含深情地一句接着一句,将父亲传给他的歌谣传授给面前的儿子。

这张画面定格于2010年11月11日,是我拍摄下来的。这位老人名叫温桂元,居住在广西南宁市马山县古零镇安善村下安屯,他所传唱的正是壮族三声部民歌。那古朴又粗犷的旋律,在我的内心深处久久地回荡着;父子俩唱歌时那执着且认真的神情,也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壮族三声部民歌在马山县流传极为广泛。长久以来,在新春佳节、“三月三”歌圩、红白喜事等重要场合,这种以众人组合、乐调激扬、多声部和声为独特魅力的民歌,总是让人赞叹叫绝。据学者推测,这种歌谣最早出现在唐宋时期,在明清达到了盛行。它不仅展现了壮族人民对宇宙自然的崇拜与信仰,更歌颂了劳动人民的勤劳勇敢,是千百年来人民生产生活和文化智慧的结晶。

2008年,壮族三声部民歌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2009年,几乎用了一辈子时间传承祖辈口口相传歌谣的温桂元,成为了壮族三声部民歌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

我曾先后三次拜访温桂元老人。关于壮族三声部民歌何时流传到安善村,温姓家族何时开始传唱这种歌谣,温桂元老人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温文德一直都在唱这种歌谣,而且唱得很有名气,成为了安善村附近方圆十里的唱歌高手。

温桂元老人向我讲述他父亲“辉煌的歌唱史”:“我小时候就听爸爸唱歌。那时候,我们这里每逢红白喜事都要请唱歌高手去唱三声部民歌,有时候对唱几天几夜都不停歇。只要有这样的场面,我爸都会被邀请去唱歌。而且,他出口成章,就算对唱几天几夜,都很少输。”

小时候,只要有人请父亲去唱歌,温桂元都会跟在后面捧场、看热闹。在常年的耳濡目染下,他自己也喜欢上了父亲的“看家本领”,越唱感情越深。

小学毕业后,由于家庭困难,温桂元没能继续上学,只能回家放牧牛羊。那段时光,是他无忧无虑、随时随地纵情歌唱的日子。安善村的每一个山头,几乎都留下过他的歌声。在那段尽情欢歌的岁月里,温桂元的歌唱得越来越起劲,越来越精彩,最后竟然接过了父亲唱三声部民歌的衣钵。

温桂元老人的儿子温建业,退休前是安善小学的教师。2010年11月11日,我到安善小学时,温建业父子正和学生们围坐在校园里的一棵大榕树下,一遍又一遍地传唱着三声部民歌。退休后,身为壮族三声部民歌代表性传承人的温建业,接过年迈父亲的接力棒,主持安善村壮族三声部民歌业余培训班,致力于将三声部民歌传授给更多的人。

“广西人人爱唱歌,从小唱到牙齿落。山歌好比柴和米,一天不唱难过活。”在祖国南疆的广西,许许多多像温建业父子这样的民歌爱好者,世世代代传承着民歌文化。如果歌谣没有文字,如果歌唱者不识字,他们就通过耳听、心记、口传的方式,一心让歌谣文化根脉相承,薪火永续。

“一把芝麻撒上天,八桂山歌万万千。如今广西成歌海,都是三姐亲口传。”在广西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上,歌声和山川大地一样古老。故事流传千年的刘三姐,因为美丽聪慧、擅长编唱山歌,被广西人世代敬奉为“歌仙”。千百年来,一代代唱歌人将不同流派、不同腔调、不同语言的歌谣,从火塘唱到村口,从乡间唱到都市,从歌圩唱到舞台,从泥土芬芳的田间唱到流量如潮的网络,逐渐成就了广西“歌海”的美名。

2024年4月13日,我在南宁市三街两巷偶然遇到了温建业老师,他正和来自全国各地的文艺爱好者一起,载歌载舞欢庆“三月三”。“我爸过世3年了,走的时候89岁。”时年67岁的温建业告诉我,他会把壮族三声部民歌继续传唱下去,就像他祖父传给他父亲、他父亲再传给他一样。

又一个“三月三”即将到来,穿越漫长岁月传唱至今的壮族三声部民歌,那粗犷悠远的旋律再次在我心中回荡。从广西歌谣的千年历史长度来看,温建业老师一家几代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从广西歌谣千年文化的厚度来讲,壮族三声部民歌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是,正是因为有数以千万计像温建业老师这样的传承人,让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基因在他们的血脉里一代代汩汩流淌,才使得传统文化生生不息,跨越山海,坚定前行。

本文通过讲述温桂元、温建业父子传承壮族三声部民歌的故事,展现了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魅力和价值。广西民歌文化源远流长,在众多像温氏家族这样传承人的努力下,得以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彰显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强大生命力和传承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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