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受烈士曹炳忠姐姐曹华亭的嘱托,前往西藏边坝县烈士陵园祭奠烈士的故事。介绍了因多种原因许多烈士身份未确认,检察机关和退役军人事务部门协作,为曹炳忠等烈士寻亲的过程,以及记者带着家属嘱托前往祭奠的艰辛历程,还展现了当地对英烈的敬重。
在今年年初,河南省泌阳县检察院与西藏自治区边坝县检察院展开紧密的两地协作。同时,他们联合退役军人事务部门,开启了一场意义非凡的寻亲之旅,最终成功为安葬在边坝县烈士陵园的3名烈士找到了亲人。而我,带着烈士曹炳忠姐姐曹华亭的深情嘱托,毅然踏上了前往边坝县烈士陵园看望并祭奠烈士的道路。
由于行政区划频繁调整、时间年代过于久远以及墓地多次迁移等诸多复杂原因,在我国广袤的土地上,有许许多多的烈士至今都没有被确认身份,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他们就像一颗颗无名的星辰,在历史的长河中默默闪耀,却鲜为人知。
今年年初,我偶然得知河南省泌阳县检察院和西藏自治区边坝县检察院通过建立的两地协作机制,与退役军人事务部门携手合作,为安葬在边坝县烈士陵园的3名烈士找到了他们远在各地的亲人。这一消息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对这些烈士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和敬意。
其中有一位烈士名叫曹炳忠,他的姐姐曹华亭如今已经98岁高龄了。她居住在河南省唐河县,这里距离边坝县将近3000公里。多年以来,曹华亭一直深深地牵挂着远在西藏的弟弟,然而由于路途遥远、身体不便等原因,她始终未能前往西藏祭奠弟弟。那份思念和遗憾,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萌生:或许我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信使”,为烈士寻亲这场充满爱与责任的接力赛跑完最后一棒,让曹华亭姐姐的心愿得以实现。
(一)
1月,我满怀期待地前往河南泌阳,找到了曹炳忠烈士的侄子曹继省。当我见到他时,他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面泛黄、边缘破损的烈士证,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自豪。他缓缓地告诉我:“这是曹家三代人用心守护的烈士唯一凭证,它承载着我们家族的荣誉和对叔叔的无尽思念。”
曹继省还说,曹华亭老人现在居住在河南唐河县的老宅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动身前往唐河。
当我终于见到曹华亭时,她正静静地坐在藤椅上,靠墙晒着太阳。老人的听力几近丧失,但当我们轻轻地提到弟弟曹炳忠的名字时,她那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一道光芒穿透了岁月的迷雾。
“等打完仗,我就回来结婚!”曹华亭缓缓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告诉我,这句话是1957年春天,年仅22岁的曹炳忠给家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那个充满朝气和希望的年轻战士,刚刚参与完抗美援朝战后援建工作,还没来得及回家好好陪陪亲人,就随大部队去了更遥远、更艰苦的西藏。
1960年4月,时任解放军某部司务长的曹炳忠倒在了边坝的一场激烈战斗中。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片土地上,为国家和人民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曹华亭的女儿回忆说,母亲不知为弟弟哭了多少次。有段时间,曹华亭总是呆呆地看着电视剧《地道战》,眼神中充满了思念和哀伤。女儿担心她触景生情,便偷偷把遥控器藏了起来。谁知老人大发脾气,生气地说:“不许关电视,(电视里)那是你小叔!”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老人对弟弟的深厚情感。
“爹娘临终前还念叨,没能去西藏看一眼儿子的墓。”说起这些,曹华亭老泪纵横。60多年来,家人们只知道曹炳忠牺牲在西藏,却一直不知道他具体葬在什么位置。这份牵挂和遗憾,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困扰了他们多年。
直到2023年6月,一份西藏烈士寻亲名单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时任泌阳县检察院检察官程新青发现:曹炳忠墓碑上写着“河南省泌阳县索庄乡曹庄村”,但《泌阳县志》烈士英名录里却没有他的名字,而且泌阳县行政区划图上也没有“索庄乡曹庄村”这个地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个疑问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程新青的心头。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程新青和同事们展开了一场艰苦的调查。他们不辞辛劳地走访了县委党史研究室、县史志办、县地名办等多个部门。经过大家的反复研究和推测,认为因行政区划变化,曹炳忠牺牲时是泌阳人,但按现在的行政区划可能是社旗人。
泌阳县退役军人事务局接到泌阳县检察院提供的线索后,迅速联合有关部门成立了为烈士寻亲专班,展开了全面深入的走访工作。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找到了曹继省。家属们这才得知曹炳忠的埋葬地——西藏自治区昌都市边坝县。那一刻,家人们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二)
然而,即使知晓了曹炳忠的安葬地点,家属们想要前往祭奠却依然困难重重。边坝县地处西藏自治区东部,地势异常险峻,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峰多达20座,素有“进藏第一险”之称。那蜿蜒曲折的山路、恶劣的自然环境,让人望而却步。
于是,曹炳忠的家属们和同样葬在边坝的牛长有、郭跃富烈士家属一起,精心准备了家乡的五谷杂粮,委托我带到边坝祭奠。他们把对烈士的思念和敬意,都寄托在了这些小小的谷物中。
出发前,曹华亭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恳切和期待。她反复念叨着:“小妮恁记住,俺叫曹华亭!曹华亭!曹华亭!俺弟叫曹炳忠!曹炳忠!曹炳忠!”她那颤抖的声音和紧紧握着的手,让我感受到了她对弟弟深深的牵挂和这份嘱托的沉重。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嘱托,我踏上了征程。我辗转搭乘火车、飞机抵达拉萨,再沿着国道G349前往边坝县。边坝距离拉萨500多公里,目前仍未开通火车、大巴等公共交通。我和昌都市、边坝县的检察官们驱车10余个小时,一路上翻山越岭,历经艰辛。我们翻越海拔5000多米的夏贡拉山垭口时,风雪呼啸,碎石不断滚落,连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也会手心冒汗。但也正是在这条被称为“进藏第一险”的道路上,无数英烈义无反顾地踏上征程,甚至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终于,我们抵达了海拔4200米的边坝县烈士陵园。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将来自河南的五谷杂粮轻轻撒在曹炳忠烈士墓前。就在那一刻,呼啸的狂风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是烈士们在回应我们的到来。
祭扫时,我拍摄了一段视频,通过泌阳县检察院检察官发给了曹华亭。家人对着视频向曹华亭介绍陵园的情况,由于老人视力听力欠佳,她只能大致理解。可当视频画面扫过曹炳忠的墓碑时,曹华亭的眼泪夺眶而出。通过手机,98岁的老人“见”到了25岁的弟弟——这是她等待了65年的“相见”。
边坝县退役军人事务局负责人告诉我,因为时间跨度大、地理位置偏远,加之烈士身份信息不详、赴藏寻亲的亲属较少,烈士寻亲工作推进较为缓慢。面对这样的困境,怎么办呢?检察机关和退役军人事务部门给出了一致的答案:“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该继续努力。”相关部门积极动员各方力量,通过退役军人志愿服务、网络寻亲等方式,持续开展为烈士寻亲活动,希望让更多无名烈士有名,让他们的事迹和精神得以传承。
(三)
采访结束那天,我们的车缓缓驶离边坝县烈士陵园。突然,两个本在树下玩耍的六七岁藏族孩子,冲出来朝我们立正敬礼。我有些惊讶,迅速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回去翻看才发现:原来树杈上还有一个孩子,他来不及跳下,就待在树上敬礼,右手绷得笔直。
这个画面让我想起陵园守墓人的话:“我们教孩子,看见军车、警车就要敬礼。”这个40岁的藏族汉子守护陵园15年,每每见到烈士家属,都会主动递上酥油茶和哈达。他真诚地说:“没有他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采访,更是一次对英烈的追寻和崇高致敬。在这个过程中,我真切地感受到,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一路上,我见证了无数人的努力,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英烈的尊严将永远被守护,民族团结之花也将永远绽放在雪域高原!
本文围绕为烈士曹炳忠寻亲及记者代家属祭奠的故事展开,展现了检察机关和退役军人事务部门为烈士寻亲的努力,体现了家属对烈士的深切思念。同时,通过记者的经历,凸显了前往祭奠路途的艰辛,以及当地对英烈的敬重和传承。强调了无论时间和环境如何变化,都应守护英烈尊严,促进民族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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